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寒风吹得院子里的枯叶打转,我蹲在厨房门口,第三次检查灭火器的压力表。手指蹭过罐体上“使用前摇匀”的字样时,耳朵却忍不住支棱着——客厅里,浩浩正把四个“加特林”烟花筒撞得哐当响。 “妈妈,天怎么还不黑啊……”六岁的儿子第18次扒着窗台问我,羽绒服后领被烟花筒压得翻起边。他背上捆着外公偷偷买的“加特林”,活像只背着壳的小乌龟。 我张了张嘴,那句“太危险不能放”卡在喉咙里,突然想起自己六岁时攥着摔炮满村跑的模样。 父亲蹲在阳台抽烟,火星在暮色里一明一暗。去年除夕,他给浩浩买了支窜天猴,孩子刚点燃就吓得甩手跑,火星溅到稻草堆上烧秃了半块菜地。 那天我举着灭火器冲过去时,浩浩缩在外公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——现在他书包里还装着学校发的《安全燃放手册》,可背上的烟花筒比字典还厚。
“孩子等了一整年。”父亲把烟头碾进花盆,声音混着北风飘过来。我攥着灭火器的手突然泄了劲。抖音上那个背着烟花等天黑的小男孩视频,两天播放量破了10亿次。 评论区挤满追忆童年的大人:“我们小时候炸牛粪都没人管”“现在孩子连摔炮都要写申请报告”……有个叫@小麦妈妈的留言扎得我眼眶发酸:“我们总抱怨孩子只会玩手机,却亲手没收了他们触碰世界的火柴。” 天黑透时,浩浩已经趴在窗台哈出白雾。我摸出抽屉里皱巴巴的《烟花安全公约》,那是上周社区发的。 父亲凑过来念第三条:“燃放前需观看安全教育视频”——浩浩急得直跺脚,拽着外公的袖子往平板上戳播放键。视频里的消防员正演示猪肉被烟花灼烧的实验,黑黢黢的肉块吓得孩子直捂眼,却还从指缝里偷看。 当第一簇金红色火花冲上天时,浩浩抓着外公的衣角往后退了半步,又忍不住蹦起来尖叫。四支“加特林”喷涌的火瀑映亮了三张脸,父亲眼角的皱纹里还凝着下午的争执,我的手机镜头在发抖,却始终没喊出那句“离远点”。火星坠在去年烧秃的菜地上,浩浩突然仰头问我:“妈妈,明年还能不能……” 夜风卷着硝烟味钻进领口,我摸着他被汗浸湿的后背,想起教育学者的话:“过度保护的本质,是害怕失控的恐惧。” 我们这代人给孩子造了防摔垫,却拆掉了他们攀越高山的梯子。邻居家孩子春游磕破膝盖都要打市长热线,可那些在短视频里羡慕浩浩的网友,谁不是从泥巴堆里滚大的? 后半夜收拾哑炮残骸时,浩浩握着小铲子蹲在草丛里,羽绒服蹭满泥印子。父亲摸出根烟,看了眼外孙又塞回去。我知道他明天准会把阳台的烟灰缸换成糖果罐——就像我终究没舍得删掉手机里录的烟花视频。 评论区突然跳出条新留言:“我女儿看完视频,翻出她爸藏了三年的摔炮。”配图是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,正踮脚够柜顶的铁皮盒。原来当我们松开手,孩子们自己系上了安全带。那些被我们捂住的耳朵,终会听见星光绽放的声音。 #你与孩子做过最勇敢的事# 那些年爬过的树、点过的炮仗、追过的萤火虫…欢迎带话题晒出你的“冒险记忆” #春季图文激励计划#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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